她与丈夫相爱7年肚中还有孩子,却抵不过2
提到沉樱或者陈瑛,很多人可能都会比较陌生,这也难怪,因为沉樱作为一位现代文学作家毕竟活跃的时间很短,而作为一名翻译家,她的主要活动又在台湾。
提到梁宗岱,知道的人估计就比较多了,因为他是复旦大学的名教授,著名的翻译家。
沉樱其实是梁宗岱的前妻,上世纪30年代梁宗岱已经是学界的著名学者,而沉樱则是文坛新秀,两人相互欣赏,从恋爱很快就走进婚姻的殿堂。
但是他们的婚姻生活只持续了7年,他们生下了两个女儿,沉樱肚子里还怀着梁宗岱的儿子。
但是梁宗岱却爱上了一个粤剧名伶甘少苏,最终导致两人的婚姻破裂。沉樱非常决绝地带着两个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离开了梁宗岱,并发誓跟梁宗岱永不相见。
(梁宗岱和沉樱)
沉樱带着孩子离开梁宗岱,先去上海,后去台北,晚年又在美国定居。而梁宗岱和甘少苏则白头到老,做了一世的夫妻。
那么,陈、梁、甘三人之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恩怨呢?下面就做一下详细的介绍。
小县城走出来一位新女性——沉樱
沉樱原名陈瑛,年出生于山东潍县县城,家境比较富裕,堪称书香世家,她祖父是前清的学官,父亲上的是新式学校,受过新思想的洗礼。
她的舅父是北大的毕业生,主张男女平等,更是一位新派人物,这样的家庭背景,为沉樱成长为新女性提供了土壤。
沉樱有这样的家庭环境,年又到上海大学读书,上海大学当时是共产党办的学校,陈望道、茅盾和瞿秋白都曾在那里任教,入学两年后上海大学遭到查封,沉樱又转入复旦大学读书。
(沉樱)
年,沉樱发表了她的第一篇小说《回家》,受到茅盾好评。之后7年的时间里,沉樱又出版了5本中短篇小说集,使她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。沉樱是她使用最多的笔名。
沉樱的小说多写男女恋情,表现新女性的觉醒。但是令她想不到的是,她自己的命运竟然跟她笔下的人物一样,为维护爱情和尊严做了一生的抗争。
在和梁宗岱结婚以前,沉樱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,他跟作家马彦祥结婚了。
但是年,两人又很快离婚。关于这段婚姻,她自己没有对外透露任何信息,所以人们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原因。
马彦祥
陈、梁结成佳偶
梁宗岱年生于广东新会,长沉樱4岁。梁宗岱年轻时就对法国文化情有独钟,年,他赴法留学。年,他学成回国。
梁宗岱在跟沉樱结婚之前,还有过一段旧式婚姻。那时梁宗岱还在上中学,祖母就在家里给他定了婚事,祖母给他找的媳妇姓何。为了早续香火,家里把梁宗岱骗回来给他成亲。
梁宗岱回家一看傻了眼,他不想这么早结婚,更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结婚。
他就躲进书房里抵制家里包办的婚姻。家人到书房劝他,他就脱光了衣服,让人无法接近。后来家人反复前来劝说,他干脆光着身子在书房里读起书来。
(梁宗岱)
梁宗岱是一个负责的人,他后来跟何氏女商定,首先解除婚约,由他出钱供何氏女到护士学校读书,学成后,两人各自寻找自己的另一半。
何氏女读完护士学校,按照约定嫁了人,并生了4个孩子。
但是后来梁宗岱在北大做了大教授,名声在外,何氏女知道后竟然找到北京,要与梁宗岱复合。梁宗岱当然不再承认这桩婚姻,双方闹到了法庭。
那年是年,胡适是北大文学院院长,梁宗岱是文学系主任,胡适偏袒何氏女,逼迫梁宗岱接受何氏女的要求。
梁宗岱坚决不允,赔了何氏女元钱才算了事。但是胡适却因此不再聘任梁宗岱。
胡适
就在这时,梁宗岱认识了沉樱。梁宗岱的博学多识和出众的才情,吸引了沉樱,而沉樱的新女性的思想以及文采、美貌也深深吸引了梁宗岱,两人一见钟情,很快就进入热恋状态。
此时的梁宗岱已经失去了教职,索性带着沉樱东渡日本,在叶山租了一所房子同居。他们还给好友巴金写信,邀请他一同前来居住。
不久巴金真的去日本去找热恋中的沉樱和梁宗岱,并跟两位好友共同探讨文学和人生。
在叶山,沉樱和梁宗岱尽享那里的宁静和火热的爱情,那一段可以说是他们两人最浪漫、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光。
不久两人回国,因为两人早已以身相许,结婚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。
(左为梁宗岱和沉樱)
结婚以后,他们很快就生了两个女儿,第7年沉樱又怀上了他们的儿子。但是在这婚后的几年里,两人性格和观念上的差异逐渐凸显。
沉樱是一个新女性,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赢得梁宗岱的爱慕,沉樱在文坛上已经是知名作家,她不想放弃自己的事业,最重要的是她热爱文学,即使没有什么名声,她也要继续写作。
但是梁宗岱对沉樱的要求却变了,婚前,他因为沉樱的文学才华而喜欢上沉樱,但是婚后,梁宗岱却不希望沉樱继续在事业上花费精力。
他需要的是一位贤妻良母式的妻子,他对沉樱的要求是,打理好家庭,照顾好孩子,至于挣钱养家,那时男人的责任。
民国家庭图文无关
客观地讲,梁宗岱不缺钱,他出身有钱人家,而且单是他自己的工资也足以养家糊口,甚至让全家过上优裕的生活。
但是沉樱却不想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,她有自己的追求,有自己的文学天地。她从来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新女性,是一个不依附于他人的有独立性的人。
婚后有好长时间,沉樱都没有时间和心情继续她的文学事业。这既有家庭琐事缠身的因素,主要还是梁宗岱不支持她,不给她留下空间。巴金和靳以曾经写信约请沉樱写一本《叶山札记》,沉樱欣然答应。
巴金
但是,沉樱每次想提笔写作,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,这样一直过了两三年,她硬是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,到后来沉樱连写作的心境也没有了,这种情况让沉樱感到非常悲哀。
这样两人在观念上就产生了矛盾,因此他们之间经常争吵。
沉樱的独立性格,让她从来也不会屈从于别人,而梁宗岱虽然也非常尊敬新女性,但他骨子里仍然有一种大男子主义思想,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不可调和的。
梁宗岱和沉樱
梁宗岱英雄救美
如果不是出现这个插曲,沉樱和梁宗岱也许会继续争吵下去,但是一个女性的出现,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迅速扩大,并最终导致沉樱的离家出走。
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。
年梁宗岱的父亲去世了,梁宗岱自然要回老家百色奔丧。因为有小孩,沉樱没有跟着回去,当时正值抗战时期,他们在重庆北碚居住。
在梁宗岱处理父亲后事的日子里,有一次百色来了一个粤剧班子,朋友就拉梁宗岱一起去听戏,梁宗岱很不感兴趣。
但是盛情难却,梁宗岱还是去了,戏台上一位名叫甘少苏的旦角的表演一下子吸引了梁宗岱。这位甘少苏不仅长相俊俏,而且唱腔和表演都令他惊叹不已,见过世面的梁宗岱被甘少苏深深吸引住了。
民国戏园子
第二天晚上,梁宗岱又去戏园子听戏,这一次甘少苏唱的是苦情戏,而这一次的表演,更加打动了梁宗岱。
而且梁宗岱也听出来了,甘少苏是借别人的戏,流自己的眼泪,他认定这位甘少苏是个有故事的人,听完戏以后,就去后台找甘少苏,邀请甘少苏次日谈一谈。
甘少苏受到这位西装革履的教授的邀请,自然有一种受宠的感觉,第二天,她跟梁宗岱如约相见,面对梁宗岱,甘少苏讲述了自己悲惨的身世。
甘少苏是广州人,出身贫苦,小时候只上了三年小学就辍学。
她小小年纪就给人打零工,比如做蓝珠、做车衣,来贴补家用,12岁那年一个偶然机会,她跟邻居去听戏,赶巧戏班里缺少个“兵仔”的角色,班主就让甘少苏临时顶上了这个空缺。
图文无关
这样甘少苏就进入了戏班,跟师傅学戏。最初她在全女班学戏。
旧社会学戏,非常辛苦,弄不好就要被打受罚。15岁那年,她所在的戏班解散,她就又进入北江一个新的戏班。这个戏班是男女混班,她只是一个三花。
也就在刚进戏班那年,因为长得俊俏,她被戏班里的一个丑生看中,丑生用麻药把她麻醉之后,强迫她做了妻子。
甘少苏在屈辱中继续在戏班里慢慢熬,终于,她一步步唱红了,并成为戏班里的正花,她成了一方的名角。甘少苏到了23岁的时候,就跟那个丑生离了婚。
图文无关
但是刚刚走出这段痛苦的婚姻,她又被厄运给缠上了。
原来甘少苏又被玉林地区的一个上尉军官钟树辉给看上了,这个军官依靠权势强逼甘少苏做他的妻子。但是钟树辉其实在老家还有一妻一妾,他的妻妾听说钟树辉又娶了一房太太,就从老家赶了过来。
钟树辉的妻妾来到之后,就把甘少苏当下人使唤,还动辄对她打骂,而钟树辉也忽然改变了态度,对甘少苏非打即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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甘少苏不堪这一家的折磨,就又来到了戏班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甘少苏跟梁宗岱相遇了。
甘少苏在给梁宗岱讲述自己身世经历的时候,梁宗岱只是静静地倾听,听着听着,梁宗岱眼里流下了泪水,他只好摘下眼镜用手绢擦眼泪。
此时的梁宗岱是复旦大学外文系的主任兼教授,是海内外知名学者,而甘少苏只是一个下等社会的戏子,两人的地位相差悬殊,但甘少苏从梁宗岱的眼神和态度里看出,梁宗岱对自己满是怜惜。
甘少苏甚至偷偷去求签问卦,算卦的先生告诉她,说她将有一个好姻缘。
(梁宗岱和甘少苏)
梁宗岱鼓励甘少苏跟钟树辉离婚,甘少苏在梁宗岱的支持下,向钟树辉提出离婚。但是钟树辉却不答应。
甘少苏就提出给钟树辉元钱,但是钟树辉拿到钱以后,就在赌桌上输了个精光。钟树辉提出,如果再给他元,钟树辉就给甘少苏自由。
这时候,梁宗岱拿出了万元给甘少苏买自由。这笔钱当时可以买十两黄金。
梁宗岱不仅替甘少苏出钱,他还亲自去钟树辉家跟他交涉。钟树辉找来10多个人要围殴梁宗岱。
梁宗岱小时候学过武术,跟这帮恶人打在一处,没有吃大亏,当然多亏甘少苏的妹妹及时报警,才救了梁宗岱。
梁宗岱
梁宗岱英雄救美的故事很快传开,连《广西日报》的记者都知道了,很快在《广西日报》就登出了梁宗岱营救女伶甘少苏的事迹。
事情闹到这一步,梁宗岱也感觉不好收场了,他对甘少苏虽然也有怜惜之情,但更多的是同情,他之出手相救,也完全是出于书生意气。
到最后,甘少苏向他剖明心迹,甘少苏说,全广西都知道你英雄救美的事了,请你送佛送到西吧。
现在轮到梁宗岱为难了,他说,我救你完全是为了你的前途,我自己是有老婆的,我老婆肯定不会答应,但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。
当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,梁宗岱打算回去跟沉樱好好商量,让她接受甘少苏,希望她和甘少苏一妻一妾和平相处。
图文无挂
沉樱携女离家
但是还没等梁宗岱回到北碚,沉樱已经从报纸上看了梁宗岱的新闻。沉樱不等梁宗岱回来,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,然后带上两个女儿,愤然离开了她跟梁宗岱的家。
那一年,是年,他们的大女儿思薇只有5岁,二女儿思清刚刚1岁,儿子思明还在腹中!沉樱只带了随身的衣物和书籍,她跟梁宗岱结婚的时候,带来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些东西。
为了远离梁宗岱,沉樱带着两个女儿去了上海。
当然沉樱并不是不辞而别,她给梁宗岱写了一封信,说是一封信,其实只有一句话:此生永不复见!
沉樱
梁宗岱没有想到沉樱会离开他,他托人给沉樱传信,希望沉樱能够回心转意,但是沉樱态度决绝。梁宗岱大叫,你沉樱不就是拿孩子要挟我吗?
没孩子,我可以再生!这话后来也传到沉樱的耳朵里,沉樱什么也不说,只是流泪。
来到上海,沉樱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生存。因为要生下小儿子,她不能马上找工作,那段时间,是她最艰难的日子,她甚至连身边的物品都变卖了。
(沉樱和她的儿女们)
为了娘几个的生存,后来她在好几所大学找了教书的工作,她一边上班,同时还要照顾孩子,非常辛苦,但是她却倍感充实,因为在跟梁宗岱在一起的日子里,她只能忙些家务,现在她终于能够找回自己的事业了,用她自己的话说,她获得了解放。
年,沉樱决定移居台湾,梁宗岱知道后,托人找沉樱,希望能够把孩子留下来,哪怕留下儿子也行,但是遭到沉樱的断然拒绝。
到台湾后,孩子们也渐渐长大,沉樱有更多的时间干事业和交朋友。她先后在几所中学里教国文。业余时间读读书,有时对喜欢的外文书也做些翻译工作。
沉樱交了好几个文学界的朋友,像琦君、罗兰、张秀亚等都是她家的常客,他们在一起长谈文学,给沉樱带来很多欢乐。
琦君
后来沉樱还办起了家庭出版社,并且大获成功,她翻译的茨威格的《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》印了10次,后来她还陆续出版了很多翻译作品,她成了一位翻译家。
永不相见
沉樱的子女后来都在美国发展,年纪渐大,她只好到美国养老院生活。
年,思乡心切的沉樱从纽约飞回国内,探访了很多旧友。巴金设宴款待了沉樱。两位老友回忆起往日的友情,感慨万千。
沉樱见了很多人,甚至连她跟前夫生的女儿她也见了。但是唯独没有跟梁宗岱相见。
事实上,早在上世纪50年代,沉樱就跟梁宗岱通了信,但是这次回国,她坚决不见梁宗岱,兑现了自己“永不相见”的诺言。
梁宗岱一直跟甘少苏白头到老,但是两人却没有留下子嗣,这是梁宗岱一生最大的缺憾。
梁宗岱知道沉樱不见自己是因为不肯原谅自己,他不奢求跟沉樱相见,但是他太想跟自己从未谋面的儿子思明见面了。
(梁宗岱和甘少苏)
梁宗岱把想见儿子的想法告诉大女儿思薇,思薇说,这事要征求弟弟思明的意见。当思薇征求思明的意见的时候,思明的回答只有两个字:“不见。”
年,梁宗岱去世,享年80岁,年,81岁的沉樱在美国辞世,两个怨偶之间的恩怨也画上了句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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