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时节话清明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(杜牧《清明》)这是一首我们都非常熟悉的唐诗,一般认为,这首诗的作者是晚唐杰出诗人杜牧。该诗首见于南宋刘克庄编选的《后村千家诗》,稍后谢枋得、王相《千家诗》继续保存。
由于杜牧的《樊川文集》和清代《全唐诗》都没有收录这首诗,从文献学角度看,此诗来路不明。所以近代学者大多怀疑其为伪作,认为作者并非杜牧。国学大师陈寅恪在《元白诗笺证稿》中说:“若究其出处,殊为可疑。”缪钺先生是著名史学家,也是研究杜牧的专家,对此也持怀疑态度,他的《杜牧诗选》就没有选录这首诗。唐代文学会会长陈尚君则直言是后人附会杜牧。
陈寅恪《元白诗笺证稿》杜牧的《樊川文集》是其外甥裴延翰所编,宋人又编了《外集》、《别集》。裴延翰在序言中说:杜牧于大中六年冬,“始少得恙,尽搜文章,阅千百纸,掷焚之,才属留者十二三。”在临终前,杜牧把自己的诗文十之七八都烧掉了,只保留了少部分。也许《清明》就在被烧之列,所以《樊川文集》没有收录,当然这也只是猜测。至于南宋刘克庄是从何处看到的这首诗,我们就不知道了。
“杏花村”在哪里呢?北宋初期乐史编著的地理总志《太平寰宇记》卷九十,在介绍昇州江宁县时,记载有“杏花村,在(江宁)县理西,相传杜牧之沽酒处。”北宋江宁县就是今天的南京市。可见至少在五代时期就已经将此诗的作者定为杜牧了。五代距晚唐不远,既然世人口耳“相传”,肯定有所依据,决非完全虚构。这条史料是可信的,所以我觉得《清明》的作者应该是杜牧。
乐史《太平寰宇记》《太平寰宇记》记载的“杏花村”杜牧出生于名门望族,与盛唐时期的“诗圣”杜甫同祖,他们的远祖是魏晋时期的名将杜预。其人喜读《左传》,爱不释手,为之作注,流传至今。杜牧的祖父是唐朝著名政治家、史学家杜佑,历经六朝,三朝宰相,著有史学名著《通典》,是中国第一部体例完备的典志体史书。
清代文学家洪亮吉《北江诗话》对杜牧评价极高:“中唐以后,小杜才识,亦非人所及。”又说:“有唐一代,诗文兼擅者,惟韩、柳、小杜三家。”把杜牧与古文运动领袖韩愈、柳宗元相提并论,认为整个唐代只有这三人既擅长诗歌,又擅长散文。李白、杜甫虽如日月在天,人皆仰之,但也只是以诗歌见长,散文非其所长,传世不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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